最高人民法院1999年公布的“法院刑事诉讼文书样式15”是供自诉案件二审使用的“刑事附带民事调解书”的样式。笔者认为，该样式存在重大瑕疵，主要表现在主文部分即达成协议内容的表述方面。该样式主文部分表述为：“双方当事人自愿达成如下协议：一、原审自诉人×××自愿放弃对被告人×××刑事部分的指控；二、上诉人（原审被告人）×××自愿放弃上诉；三、原审被告人×××赔偿原审自诉人×××……。”结尾部分为：“本调解书经双方当事人签收后，即具有法律效力。原审（××××）×刑初字第××号刑事附带民事判决自动撤销。”
其存在和值得研究的主要问题在主文的第二项：
一、主文第二项“自愿放弃上诉”表述不规范、不恰当。第一，放弃上诉只能发生在法定的上诉期限内。案件当事人不服一审判决，有权在法定期限内提出上诉，上诉权是行使还是放弃由当事人自行决定，凡放弃这个权利，不上诉的，上诉期满，一审判决即发生法律效力。第二，上诉以后不发生放弃上诉的问题。最高人民法院《关于执行<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>若干问题的解释》第232条规定，当事人“是否提出上诉，以他们在上诉期满前最后一次的意思表示为准”。“样式15”是上诉期满后在二审法院审理中的文书样式，显然当事人的意思表示是上诉。《解释》第238条关于当事人在上诉期限内先提出了上诉，后又表示不上诉的，以及第239条当事人在上诉期限内提出上诉，上诉期满后又表示不上诉的，均使用的是“撤回上诉”一语，并无“放弃上诉”一说。第三、“放弃上诉”是指整个上诉都放弃，即不上诉，还是仅放弃上诉中的部分内容或者部分诉讼请求事项？从“样式15”的字面和文理上分析只能作前一种理解，即当事人放弃了整个上诉。既然如此，就无有了启动二审程序的事由。
二、“自愿放弃上诉”，则二审程序未启动，案件也就不可能进入第二审程序。既然二审都不存在，而设置这样的二审诉讼文书样式则成了无本之木，既无必要也是没有法律依据的。
三、如前所述，上诉期满后不发生放弃上诉的问题，如果上诉人确实要“放弃”上诉，那么实质上是对已经提出的上诉予以撤回。对要求撤回上诉的申请，根据《解释》应当由二审法院进行审查。如果认为有《解释》第239条规定的“原判决事实不清，证据不足或者将无罪判为有罪、轻罪重判等”不宜准许撤回上诉的事项的，应当口头裁定不准许撤回上诉，记录在案，二审程序继续进行；如果认为撤回上诉的申请并无不当，应当作出准许撤回上诉的书面裁定。准许撤回上诉的裁定一经送达，原一审判决即发生法律效力。这里必须明确，准许撤回上诉的裁定，是一种纯粹的程序性裁定，它只表明已经启动二审程序的终止和完结，一审判决发生法律效率，而不能涉及到任何实体问题的处理。
“样式15”的矛盾之处就在于：既然是自愿放弃了上诉，那么哪来的二审程序和二审诉讼文书；如果自愿放弃上诉就是准许撤回上诉，那么二审就只能制作准许撤回上诉的裁定书，哪来的二审刑事附带民事调解书；既然是自愿放弃上诉或者是准许撤回上诉，那么就都只仅仅涉及到程序问题，哪来的“样式15”主文对实体问题的处理。自愿放弃上诉和准许撤回上诉后，都发生同样的法律后果，即原一审判决发生法律效力，且这个生效判决非经审判监督程序不能改变。但根据“样式15”却可以直接作出不同于一审的实体处理，且宣告一审判决自动撤销，这不仅侵害了已经发生法律效力的一审判决，而且程序上也是根本违法的，此种诉讼文书的合法性是值得质疑的。显然，这些并不是“样式15”的本旨。
其实，刑事自诉案件在二审期间，经人民法院主持达成调解协议的，上诉人即不存在放弃上诉，也无须撤回上诉（且不能撤回上诉），所要“放弃”的只能是自诉人（不一定是上诉人）放弃对被告人的刑事指控部分。放弃上诉与放弃刑事指控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，一个是对纯粹程序的处分，一个是对实体问题的处分，二者经渭分明，不能混淆。因此，建议最高人民法院对“样式15”作必要的修正。修改的着眼点应当放在：二审调解书主文部分只须写明就实体问题达成的协议内容即可。同时，主文各项内容的排列顺序宜以事态的发展为依据。一般情况下，被害人之所以能够原凉被告人，撤回刑事指控，是因为被告人在二审期间能够承认错误、赔礼道歉、积极赔偿等。因此，主文的内容和顺序也应当作适当调整。具体可作如下表述：
“经本院主持调解，……双方当事人自愿达成如下协议：
一、上诉人（原审被告人）×××向自诉人×××赔礼道歉；
二、自诉人×××自愿放弃（或者撤回）对被告人×××的刑事指控。
（如有附带民事的内容，则加一项）
三、上诉人（原审被告人）×××赔偿自诉人×××……。”
上述主文的表述方式和内容应因案而异，无须生搬硬套。例如，如果自诉人不要求写上第一项内容，该项可以不要；如果自诉人要求写上被告人撤回上诉状中的部分内容，如撤回要求宣告无罪的请求，则第一项可表述为：“一、上诉人（原审被告人）×××撤回要求宣告无罪的请求，向自诉人×××赔礼道歉”。
调解书的结尾部分同“样式15”。作者单位：湖南省岳阳市中级人民法院
中国法院网
汪本立
其存在和值得研究的主要问题在主文的第二项：
一、主文第二项“自愿放弃上诉”表述不规范、不恰当。第一，放弃上诉只能发生在法定的上诉期限内。案件当事人不服一审判决，有权在法定期限内提出上诉，上诉权是行使还是放弃由当事人自行决定，凡放弃这个权利，不上诉的，上诉期满，一审判决即发生法律效力。第二，上诉以后不发生放弃上诉的问题。最高人民法院《关于执行<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>若干问题的解释》第232条规定，当事人“是否提出上诉，以他们在上诉期满前最后一次的意思表示为准”。“样式15”是上诉期满后在二审法院审理中的文书样式，显然当事人的意思表示是上诉。《解释》第238条关于当事人在上诉期限内先提出了上诉，后又表示不上诉的，以及第239条当事人在上诉期限内提出上诉，上诉期满后又表示不上诉的，均使用的是“撤回上诉”一语，并无“放弃上诉”一说。第三、“放弃上诉”是指整个上诉都放弃，即不上诉，还是仅放弃上诉中的部分内容或者部分诉讼请求事项？从“样式15”的字面和文理上分析只能作前一种理解，即当事人放弃了整个上诉。既然如此，就无有了启动二审程序的事由。
二、“自愿放弃上诉”，则二审程序未启动，案件也就不可能进入第二审程序。既然二审都不存在，而设置这样的二审诉讼文书样式则成了无本之木，既无必要也是没有法律依据的。
三、如前所述，上诉期满后不发生放弃上诉的问题，如果上诉人确实要“放弃”上诉，那么实质上是对已经提出的上诉予以撤回。对要求撤回上诉的申请，根据《解释》应当由二审法院进行审查。如果认为有《解释》第239条规定的“原判决事实不清，证据不足或者将无罪判为有罪、轻罪重判等”不宜准许撤回上诉的事项的，应当口头裁定不准许撤回上诉，记录在案，二审程序继续进行；如果认为撤回上诉的申请并无不当，应当作出准许撤回上诉的书面裁定。准许撤回上诉的裁定一经送达，原一审判决即发生法律效力。这里必须明确，准许撤回上诉的裁定，是一种纯粹的程序性裁定，它只表明已经启动二审程序的终止和完结，一审判决发生法律效率，而不能涉及到任何实体问题的处理。
“样式15”的矛盾之处就在于：既然是自愿放弃了上诉，那么哪来的二审程序和二审诉讼文书；如果自愿放弃上诉就是准许撤回上诉，那么二审就只能制作准许撤回上诉的裁定书，哪来的二审刑事附带民事调解书；既然是自愿放弃上诉或者是准许撤回上诉，那么就都只仅仅涉及到程序问题，哪来的“样式15”主文对实体问题的处理。自愿放弃上诉和准许撤回上诉后，都发生同样的法律后果，即原一审判决发生法律效力，且这个生效判决非经审判监督程序不能改变。但根据“样式15”却可以直接作出不同于一审的实体处理，且宣告一审判决自动撤销，这不仅侵害了已经发生法律效力的一审判决，而且程序上也是根本违法的，此种诉讼文书的合法性是值得质疑的。显然，这些并不是“样式15”的本旨。
其实，刑事自诉案件在二审期间，经人民法院主持达成调解协议的，上诉人即不存在放弃上诉，也无须撤回上诉（且不能撤回上诉），所要“放弃”的只能是自诉人（不一定是上诉人）放弃对被告人的刑事指控部分。放弃上诉与放弃刑事指控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，一个是对纯粹程序的处分，一个是对实体问题的处分，二者经渭分明，不能混淆。因此，建议最高人民法院对“样式15”作必要的修正。修改的着眼点应当放在：二审调解书主文部分只须写明就实体问题达成的协议内容即可。同时，主文各项内容的排列顺序宜以事态的发展为依据。一般情况下，被害人之所以能够原凉被告人，撤回刑事指控，是因为被告人在二审期间能够承认错误、赔礼道歉、积极赔偿等。因此，主文的内容和顺序也应当作适当调整。具体可作如下表述：
“经本院主持调解，……双方当事人自愿达成如下协议：
一、上诉人（原审被告人）×××向自诉人×××赔礼道歉；
二、自诉人×××自愿放弃（或者撤回）对被告人×××的刑事指控。
（如有附带民事的内容，则加一项）
三、上诉人（原审被告人）×××赔偿自诉人×××……。”
上述主文的表述方式和内容应因案而异，无须生搬硬套。例如，如果自诉人不要求写上第一项内容，该项可以不要；如果自诉人要求写上被告人撤回上诉状中的部分内容，如撤回要求宣告无罪的请求，则第一项可表述为：“一、上诉人（原审被告人）×××撤回要求宣告无罪的请求，向自诉人×××赔礼道歉”。
调解书的结尾部分同“样式15”。作者单位：湖南省岳阳市中级人民法院
中国法院网
汪本立
